RF_皆非

潘多拉之盒 05

*ooc 请勿上升

所有人都在熬夜看监控，一帧一帧的跳，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。咖啡换了一遍遍水，最后味都淡了。天快亮时，彭嘉敏一掌拍到椅子上，“找到了！”

李慧刚端起杯子吓了一跳，水撒了一裤子，“什么？我看看。”

其他人都醒了，围过去看。彭嘉敏指着视频上一个黑影说，“就是这，21号下午，罗维良的车子进去后，这辆银白的轿车跟在后面，但是没有进去，下来一个人看了一眼掉头走了，23号来的时候保安发现他，上前和他说过几话后，他再也没有出现过。”

“把车牌号放大。”

听到段艺璇的指令，赵天杨以最快的速度调出信息：“赃车，两个月前在交管所报的失。”

“那就更有嫌疑了，一辆赃车尾随被害者，先确定被害者行动线路，然后选择适合机会下手？”

“能看到脸么？把脸截出来拿去信息库比对。”段艺璇看了一眼时间，“天夜快亮了，你们几个都回去休息，剩下我和赵天杨守着。”

宁轲把陈雨孜带回了自己的公寓。长时间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折磨，陈雨孜很累，躺在宁轲的小床上，她第一次睡的那么安逸。好像是做梦了，梦到了小时候。那天是六一儿童节，妈妈带着她去游乐园玩，她遇到了一个瘦弱的孩子，她们抱着一只小白猫，在阳光下笑着……殊不知，在往后的二十年日子里，那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。

上午10点，宁轲买好早餐上楼。打开门时，陈雨孜已经起来，在收拾房间。

“没关系，等会儿我去弄，你先过来吃点东西吧。”

陈雨孜点点头，出来坐在沙发上，宁轲递给她一杯豆浆，“现煮的，有点烫，你小心点。”

“嗯，谢谢。”陈雨孜接过豆浆，抿了一口，“对不起，我连累你了。”

“没事。”

“你应该不会被开除吧。”

“不会。”宁轲一口气把豆浆喝完，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，用纸擦了擦手，“案件结束后，我就可以回去了。”

“那现在抓到真凶了吗？”

陈雨孜知道问出这个问题很蠢，而且她不应该多问。

“不知道，现在应该还在侦查阶段，”宁轲皱着眉头，有些试探性地问“你了解那个人么？”

“啊？”

“你老公。”

“哦。”陈雨孜放下手里的豆浆，双手捏在一起，“其实我并不了解他，我还在上大学时，他在我们学校的实验室做导师，他追了我一年，然后我就答应他在一起了。后来，我妈妈生病花光了积蓄，我着急回国照顾她，然后他也辞职陪着我回来了，再后来我们结婚了。”

“你知道他的社交圈吗？”

陈雨孜摇摇头，苦笑了一下，“结婚后我一直在家里，照顾着我妈妈，一年前我妈妈去世了，我一直都呆在家里，几乎不去交际，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宁轲起身从卧室柜子里拿了毯子和枕头。毕竟在案子结束之前，陈雨孜应该只会在她这里生活了。换句话说，她还没有完全洗脱嫌疑，在这里，就在警方的监控之下，另外还有人可以照顾她。

“对了，我记得有一天，他很意外地带我陪他去和客户吃饭，我记得他们在聊什么麻古果进口的事，那天我还遇到刘增艳了。”

“麻古果？”

“嗯，应该是药品原料吧，他公司不是研发药物的吗？”

马玉灵回到家中还没躺两分钟就被段艺璇的电话叫起来，得知赵天杨查到了发威胁信的传真地址。穿上外套，叫上王睿琦，两人在一栋老式公寓楼下见面。敲开411的门，一个男子还没睡醒来开门，看到警察在门口，一头雾水。

“你好，警察，我们可以进来看看吗？”

男子让开，两人进入到房间里四处查看。

“madam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平时你一个人住啊？”

“啊，单身啊。”

“干什么工作的？”

“没工作啊。”

男子很不耐烦的应付，马玉灵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。

“小马，你看。”王睿琦指着一台传真机，走过去发现上面还有没有发完的文字：杀人偿命。马玉灵将纸举在男子面前，右手已经握住腰间的手枪，“这是什么东西？发给谁的？”

男子很是疑惑，凑近一看，“不是我发的。”

“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，不是你是谁？”

“啊？还有他啊。”

男子用手指指着站在门口提着盒饭的白弘毅，“他也在，他经常来陪我喝酒。”

白弘毅看到屋里的情况，意识到不对，举起手里的盒饭朝屋内仍去，撒腿就跑。马玉灵让王睿琦控制住屋里的人，持枪追了出去。

老式公寓住户很多，大多都是老年人和外地租户，人很多也很杂乱；楼道堆着各种杂物，正逢做午饭的时间，过道里人很多。马玉灵一路追着白弘毅受到很多阻碍，对方很了解周围环境。最后从二楼跳了下去，马玉灵也跟丢了。

回到警局，快速审了带回来那个人。他是白弘毅的发小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，确认没有嫌疑之后将人放了。马玉灵很是懊恼把人追丢了，在位置上生着闷气。

“你别生气了，协查通报已经发下去了，马上就会抓到人的。”

王睿琦递给她一份热乎的皮蛋瘦肉粥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先吃点吧，吃饱了才有力气抓人。”

“小马别气了，人，我替你抓回来了。”彭嘉敏拷着一身污泥的白弘毅进来，把他转给了拘留室的人，“消息刚放出，我就马上接到线报了，说这人跑回家里收拾东西准备跑路，我追到家里，这孙子看到我立马就跑，最后竟然掉到一个正在施工的下水道里，好不容易把人捞出来，真臭死我了。”

“小彭，你真行啊。”

“不说了，我去换衣服了，真受不了了。”

审讯室里，马玉灵扔给白弘毅一包湿纸巾，想让他擦擦脸上的污渍，但对方并没有领她的情。

“这是你发给罗维良的吧。”马玉灵举着刚从他朋友屋里拿回来的半张传真，“说吧，为什么给罗维良发威胁信？”

“是我发的，那又怎样？我就想吓吓他，谁叫他专干那种缺德事。”

“缺德事？我看不是吧，李德清是你爸吧。”

马玉灵看到对方回避的眼神就知道问到点上了，继续说：“你原名李弘毅，一年前你爸李德清是吃了汇丰药业的心脏病特效药死了，接着你更名换姓来到汇丰药业，成为罗维良的秘书，是想要报仇么？之前我们去的时候，你还专门找了一堆人来闹事，是故意给我们看的吧。”

“28号晚上12点到1点，你在那里？”

“在家睡觉啊。”

“有人作证吗？”

“没有，我一个人住。”

“这个人是不是你？”王睿琦拿到监控的截图，指着上面的人影问，“21号23号你去罗维良家干什么？”

“不是我，我不知道。”白弘毅一眼都看没，很是无所谓，“madam，如果你有实质性证据，可以直接把我抓了，没必要来炸我。”

“好啊，那我们就耗着吧。等到你的DNA比对结果出来，我们再来聊，希望下次，你态度好些。”

等待的时间马玉灵也没闲着，向段艺璇申请之后，晚上悄悄来到了汇丰药业罗维良的办公室。站在门口，隐约听到里面有动静，低头一看，门锁已经坏了，屏住呼吸，马玉灵持枪慢慢推开了门，走了进去。

脚步声很轻，屋里也没了动静，马玉灵靠着窗户绕到办公桌前，头一偏抢顶在一个脑袋上。

“别动。”

“是我。”宁轲把马玉灵的枪拉了下来，打开了桌上的台灯，“你看清楚。”

“你来这里干嘛，芸姐不是说让你不要管这案子么？”

“我从陈雨孜那里听到了些消息，我来确认一下。”

“什么消息？”

“麻古果。”

马玉灵听到这个名字就懂了。这是大麻叶在毒贩圈里的黑称，陈雨孜不知道，但是宁轲知道，而且很熟，毕竟之前她是在毒品调查课当差。

“你怀疑罗维良和毒品有关系吗？”

“不确定，所以我来找了啊。”

两人举着手电在办公室搜找，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。

“不应该啊，罗维良控制欲这么强的一个人，绝对不会把东西放到他控制不住的地方，他家里已经搜了地朝天，按理来说东西绝对会在他办公室里。”

“对，他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他有，一般人想要进来还要通过他的批准。”

宁轲顺着地板敲，马玉灵摸着墙壁去找，一番仔细搜索发现在书架的角落里的地毯上有些灰尘。

“他这个人有洁癖，连窗户角都擦的干干净净，怎么可能有灰呢？”

“难道说，有门？”

宁轲用刀子把地毯割开，手指敲了敲，是空心的。撬起一层地砖，里面放着一些账本材料还有一支录音笔，马玉灵打开听了，随机回警局报告。

审讯室里，白弘毅打着哈欠，看着对面的段艺璇。

“DNA检测结果出来了，刀子上的血就是你的，手套上也是你的指纹，说吧，人是不是你杀的？”

“嗯，是，就是我杀的，那天晚上我打算去杀他，结果看到那个女人用刀捅了他，然后跑了，我去看的时候，他还没死，我又给了他两刀。”

“还有呢？”

“然后我就从护栏翻出去，把手套扔了。”

“为了复仇？”

“是！他这种人不配活着。”

段艺璇看到对方眼睛红了，也不想继续追问他过世父亲的细节，拿了口供过去让他在上面签字。白弘毅刚要签字，马玉灵冲了进来，把段艺璇叫出去了。

“姐，你先听听这个。”

马玉灵把录音放了一遍，段艺璇听到后脸色一变，拿了录音笔进门。

“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？”

“没了啊，我都承认杀人了，还有什么好瞒的，madam。”

“你不是报仇那么简单吧。”段艺璇回到座位上，举起录音笔，冷冷看着他，“你知道罗维良在制毒，你知道他有上家，你想取而代之？”

“呵呵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“士不可以不弘毅，任重而道远。你真配不上你爸给你取的这个名字。堂堂一个浸会大学的高材生，来给一个药品公司的总经理做秘书， 打着报仇的幌子接近罗维良，其实是为了自己的私欲，还在这里标榜什么清高？”

“madam，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。”

“没关系，毒品的事你可以不用在这里说，我只要知道你杀人动机就行。”

段艺璇让人把白弘毅送进了拘留所等待检察官起诉，随后向上层汇报了关于毒品一事。

第二天上午，段艺璇拿着927杀人案的材料上了十六楼找蒋芸汇报。一番描述之后，蒋芸宣布结案，至于陈雨孜，确定是正当防卫，可以向检查官取保候审，加之宁轲提供的伤情报告，大概率人没事。

“那白弘毅怎么办？毒品调查科那边应该也在找他吧。”

蒋芸从抽屉拿出一叠厚厚地材料放到桌上，示意段艺璇打开。段艺璇一打开，看到熟悉的名字，脸色苍白。蒋芸叹了一口气，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接替张荣升的位置吗？”

“他不是因为收受贿赂包庇罪犯被ICAC的人查了吗？”

“没有那么简单。”

“那还因为什么？”

蒋芸指了指材料，“对于你父亲的事，我深表遗憾，但正是因为他死的不明不白，我们才要继续查。”

六年前，段艺璇在警校的最后一年，得知父亲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，给了她心里重重的一记，若不是当时几位教官和蒋芸在场，她已经崩溃了。事后，她进入重案组，多方查证当年父亲死亡的真相，都被告知是因为情报有误，掉入罪犯的圈套不幸牺牲。段艺璇逮住情报有误这一项不停地去找当事人，但都被上层压了回来，并旁强侧击让她不要再问。因此，这件事成了她心里永远扎的一根刺，她从来不向别人主动提起关于她父亲的事，也不想让别人来问。

而今天蒋芸主动提出来，还告诉了她一个大秘密。

“你父亲的死，不是情报有误，而是警局里有黑警，他被出卖了。”

得知真相的段艺璇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，她早该猜到了，忍住眼泪，淡淡问了句：“是谁？”

蒋芸摇摇头，“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，当时涉案的警员线人要么自杀，要么被人杀了，线索很快就断了。”

“那今天为什么和我说这件事？”

“你知道你父亲生前在执行什么任务吗？”

段艺璇摇摇头，“他从来不和我说他的事，因为他不想让我有牵挂。”

“斯巴达克，听说过吗？”

“你说的是美国CIA调查过的那个犯罪组织吗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这个组织不是三年前就被取缔了吗？”

“美国佬的话有几句能信的？”蒋芸笑笑，“三年前CIA对外宣传抓到了组织首脑，已经摧毁了该组织，实则并不是，他们抓到的人只是一个替身，CIA的调查全部转入地下，这个组织现在还存在着。”

“这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，制毒贩毒和洗钱一条龙。业务也分成两大块，一是毒品二是洗钱，组织分工明确，犯罪分子遍布全世界。而东南亚这边，围绕着金三角，进行制毒贩毒，然后洗钱将赃款转移。你父亲当年就是调查这个组织时被害的，而现在，这个组织又在香港出现了。”

段艺璇静静听着，好像和自己想要的答案愈来愈近了。

“上次小彭她们抓到那个方桌，说张国涛曾见过桑昆的助手塔瓦，桑昆是金三角的大毒枭，也是这个组织东南亚地区毒品的主要负责人。所以我能确定，张国涛与这个组织有关系，而罗维良是TA们在香港开展业务的其中一条线，他的公司也只是个幌子，毒品调查科的人一年前就盯上他了，但没想到中途出来一个白弘毅把他给杀了。”

“那我现在要把人交给毒品调查课吗？”

“对，他们需要这个人。”
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

段艺璇准备起身走人，但被蒋芸叫住。

“两个月前，处长找到我，和我说他马上就要退休了，你父亲的事一直在他心里过意不去，不想临走前看到局里变得乌烟瘴气的，他想做些事来弥补。但我现在分不清局里那些是人那些是鬼，我可以相信你吗？”

段艺璇转过头看着蒋芸，眼神从朦胧变得明亮，坚定地说出那两个字：

“可以。”

案子结束后， 警方撤销了对别墅的控制 。陈雨孜在警方的证明下洗脱嫌疑，检方同意撤销对她的指控。在宁轲的陪同下，陈雨孜回到那栋冰冷的房子里，早已物事人非。她对这栋房子没有任何感情，有的只是不堪的回忆。回到房间里，收拾好几件衣服，拿上证件，其他什么都没拿就走了。

秋风吹过两人的头发，感觉有些身上有些冷，两人并排站在江边的围栏上，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。

“你自由了，接下来你想做什么？”

“我打算回去继续把书念完吧，其实我很喜欢我的专业的，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记者的，但是……可能这就是命吧。”

“挺好的，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。”

“是啊，我在警局的时候一直在想，我到底是怎么了？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都在讨厌自己，恨不得一头撞死。”

“没事，现在都过去了。”

“那你呢？”陈雨孜偏过头撩起头发，漏出了久违的笑容，“你喜欢现在的你么？”

“我？我觉得挺好的，我能保护好自己，我也能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。”

陈雨孜看着宁轲的眼睛，仿佛看到了星星，眼睛有些酸涩，张开双手，“我可以抱抱你吗？”

宁轲从风衣口袋里抽出双手微笑着张开臂膀抱了上去，将整个人都拥入了怀里，轻轻拍着她的头。

“一路顺风，平安顺遂。”